虽然没什么事，时间过得却也挺快。指挥官稳步恢复着，大概是因为大家的照料吧。M4 SOPMOD II似乎不但被修好了，还得到了什么很厉害的改造，最近也回到了指挥官身边，不过RO635倒是不在铁血兵蚁里面了。又过了一段时间，获得了新身体的RO635也被SOP2带来了，对于指挥官来说也是惊喜，尽管他还是会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想起支离破碎的AR小队，思考着自己之前是否能做到更好，以及自己还能不能找回M4A1、AR-15和M16A1。
秋天的空气已经挺冷了，特别是在新格里芬基地这种偏远的地方。指挥官发现自己更怕冷了，也许最近一年来的事件真的给他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吧。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年轻，觉得自己这副枪械家和格斗者的身躯是最善于恢复的，这会儿竟然有一种未老先衰的感觉，他自己都慌了。
“指挥官？您在听吗？”回过神来的指挥官，发现格琳娜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对面，正凑过来盯着指挥官的脸。
“啊，抱歉！我走神了。”指挥官承认道。
格琳娜叹了口气：“您最近果然经常走神呢……我有个提议，指挥官。如果晚会的演讲稿能及时写完的话，下午一起去露天靶场吗？”
因为来到这里之后太闲，指挥官和格琳娜就带着人形打理了一下露天靶场。除了几个距离最长的靶道之外，其他固定靶的靶道都被去掉了。多出来的空间被用来搭建了一个近距离作战训练场。为了防止子弹穿透训练场地、打到场外，这座训练用的胶合板模拟房屋被建在一个大坑里，坑的边缘还堆着防爆沙墙模块。本来应该用废轮胎制成防弹墙的，但是因为完全被禁止离开基地，指挥官现在连轮胎都弄不来。
而格琳娜的提议，就是和指挥官一起进行一次模拟训练。
“欢迎，长官。所有靶道和训练场都可以使用！”今天执勤的靶场安全官是79式。
“人形几乎不用这里呢。”格琳娜说。
“对她们来说模拟作战更方便吧，”指挥官把自己的载板背心和格琳娜的大包放到准备区域的桌上，“但我们就没办法了，毕竟没有心智云图这种东西。”
格琳娜来到桌边，把自己巨大的靶场挎包打开：“人类用的模拟作战设备也是有的啦，但是说起来应该算是某种虚拟现实技术，而且这里弄不到……啊，指挥官，不可以偷看女孩子的靶场包啊。”
“啊，抱歉，格琳。这方面也有类似于手提包一类的规矩吗？”
“啊，也倒不是说靶场包里会有什么啦，但是说不定里面有不属于射击练习的东西呢？还是不要看比较好。不说这个啦，今天一定要让您用一用这个。”格琳从包里拽出了自己的AK-74U和另一把枪。
“给，AK-74。指挥官太沉迷AR系的步枪了，今天要好好体会AK的好。”
“啥？”指挥官愣在原地，受到了巨大的打击。
“甚至还有额外的弹匣包，适合AK哦，指挥官不考虑买下来吗？虽然是我自己用到淘汰的旧装备啦。”格琳娜嘿嘿一笑。
“长官，格琳娜小姐，场景设置已经完成了，随时可以进场训练。请问需要计时吗？”79式从模拟房屋里钻出来，身上沾了点灰尘。
“帮我们计时吧，”指挥官说，“从开门那一刻算起。有劳了。格琳？”
“来啦，指挥官。我们谁当尖兵呢？”格琳娜拿着AK-74U，突然间一点都不像小女生了。
“我来吧，”指挥官在门边就位，“我走右，你走左？”
“好。”
格琳娜打开模拟房屋的门，指挥官钻进房中。
走廊里只有两块代表敌人的胸靶，指挥官向自己路线上的黑色胸靶连开数枪，格琳娜则在射击另一块。
“左肃清。”格琳娜汇报。
“右肃清。”指挥官汇报。
“区域肃清。”指挥官宣布，“1A区两名目标倒地。”
走廊肃清，接下来是第一个房间。两人撞门而入，里面什么也没有。
“区域肃清。”
下一部分。两条走廊形成了一个T形的路口。依然是格琳娜左转，指挥官右转。
枪支开火。弹壳纷纷落地。
“右肃清。”
“左肃清。”
“区域肃清。2A区两名目标倒地。3A区一名目标倒地。重整。”
还有两个房间。其中一个太小了，格琳娜在房间门口解决了房间里的两个目标。
“3B肃清。”这次说这个的是格琳娜。
最后一个房间很大。而且内部还被分割成多个区域。指挥官在清理房间的过程中打完了步枪的弹匣。他用自己携带的手枪击倒了最后一个目标。
“右肃清！”他喊道。即使是模拟作战，在作战中发现弹匣空了也是很让人紧张的。指挥官站在原地，目光扫过四周，步枪挂在身前，手枪端到胸口，血气上涌的感觉还没消退。
“左肃清！”似乎是被指挥官带动了，格琳娜也提高了嗓门。
“区域肃清……1B区五名目标倒地。所有区域已肃清，返回并汇报。”
掐着秒表的79式在门外等着指挥官和格琳娜。
“2分17秒，长官。”79式告诉指挥官。
“完了，”指挥官笑道，“格琳，我们好菜啊。”
慌起来的却是79式：“不，不是这……长官太谦虚了！”
指挥官摆摆手：“没关系，79。我们是打不过人形的，早就接受这个现实啦。”
“唉？我本来还觉得可以稍微挑战一下的。”格琳娜开玩笑道。
“不过我好难受啊，还要把手伸到枪的另一边拉栓。AR就不用这样。”指挥官看着自己手上的AK-74。
“指挥官指挥官！还有格琳娜小姐！”M4 SOPMOD II在此时此地找到了指挥官。
“啊，抱歉，长官，完全拖不住她。”跟在后面的当然是RO635，她的新身体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区别，如果忽略掉兵蚁那段时间的话。
“你们好啊。”指挥官打招呼道。
“指挥官，你们在玩什么？”SOP2问。
“这个是人类版本的模拟作战哦。”格琳娜说。
“听到了吗RO！”SOP2开心地转过头，“果然指挥官也是喜欢战斗的吧，我就说嘛！”
“指挥官是为了提升自己的战斗力，减轻大家的负担，明明和你不一样好吗！啊，长官，并没有说您是负担的意思。”
“没关系，我已经接受自己是负担的现实了！”指挥官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种愚蠢的自豪语气，他说出来之后才意识到这有多蠢。
“天哪，”格琳娜扶额道，“果然还是应该有入职话术培训的。”
指挥官自知失言：“别说这个了。SOP2，找我有什么事？”
“虽然不太明白指挥官在做什么，但是我也想做！”SOP2自然地回答，好像没有什么不对的样子。
“格琳娜，你忙吗？”指挥官无奈一笑。
格琳娜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笑脸：“好吧，指挥官，我们再打一遍？”
“啊，多谢。79，79？可以麻烦你再布置一遍吗？RO，你也来吗？”
RO得体地点点头：“我明白了，长官。请让我也加入吧。”
这样的四人队伍，也许永远都不会真的以这种方式战斗吧……也许。
“那么格琳，我能申请换把AR吗？”指挥官问。
“不行哦，”后勤官格琳娜否决了这次的补给要求，“那样就只有我在用5.45的子弹了。”
“好吧，”指挥官耸耸肩，“因为这些子弹是你压的，我就听你的了。”
因为有了两名人形的加入，训练的难度也被相应提高了。79式这次在二楼也布置了目标，只清理完一楼已经不行了。
“3分3秒，长官。”79式在大家出来时汇报。
“指挥官和格琳娜小姐的动作，好像和我们很不一样啊。”SOP2对RO说。
“是啊，人类的战术和人形不是完全一样的。”RO告诉SOP2。
“指挥官经过拐角的时候好紧张啊。”SOP2指出。
正在给枪退膛的指挥官抬起头来：“嗯？被发现了？”
“SOP2你看，”格琳娜站到指挥官旁边，“你们就站在原地别动。假如你们是两个敌人，指挥官代表拐角……这样。”
格琳娜用手指代表枪，瞄准着SOP2和RO。
“如果过拐角太快，就会变成这样，格琳就要同时对付你们两个。人类的速度是不够这样击倒多个目标的。”指挥官扮演的“拐角”讲解道。
“但是如果能一点一点移动的话……”格琳移动着。
指挥官就继续讲解：“就可以……你看，像这样先和SOP2交战，再和RO交战，每次只要快过一个对手就可以了。如果让SOP2来的话，因为可以瞬间击倒两个对手，就不用这样了，所以没有给你们写入这种策略吧。”
“我似乎被写入了这样的知识，但是的确，一般碰不到需要我们这样的敌人。”RO说，“碰到的话，一般也不是能普普通通地击败的对手。”
“话说，”指挥官突然想起来，“我们是不是该去把弹壳捡一下，要不然79打扫起来也太辛苦了。”
于是大家就打扫训练场打扫到了晚饭之前。
因为在格琳娜的要求下用AK打了不少子弹，指挥官决定在晚饭之后去室内靶场射击，恢复一下自己对AR系步枪的手感。
“啊，”指挥官在靶场里突然想起来，“但是演讲稿忘记写了。”
明明是他自己说要感谢大家、要请所有人形吃个饭的，结果自己的致辞没有准备。不过应该来得及吧，反正离预定的日期还有好几天，伙食方面的准备工作也没开始，通知也没有下达，大不了推迟就好了。
或者不写演讲稿，当场编……但不知道会不会说出“我已经接受自己是负担的现实了！”这种话来。
一轮移动靶练习结束。指挥官打开保险，放下枪。室内靶场的自动化管理系统把靶子移到指挥官面前，供他查看，手边的控制终端显示着他的成绩。
如果和隔壁靶道的人形对比一下呢？指挥官在终端上输入自己的指挥官权限，看到了所有靶道上的动态。隔壁是Vector，成绩当然比指挥官好得多。
指挥官看看自己用的枪。那是新基地的武器库里拿出来的一把AR，铭文被刻意磨掉了，不知道是哪里生产的，但是竟然是浮置枪管的，还有指挥官从来没见过的神秘消焰器和金属瞄准具，射击的手感也很好，枪管虽短但反应柔和，搞不好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中高端产品。
但自己的成绩还是这么烂。
有两个问题：第一，指挥官深知，自己用的大部分枪械都比自己更精准，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菜。第二，他之所以不满意自己的表现，是因为他选择了错误的比较对象，具体来说就是AR小队。
因为都是用AR的，不知不觉就当成是比较对象了。再加上自己又经常当AR小队的指挥官，不禁就感到自己有义务追逐她们了。但是人类本来就不该和战术人形比，更何况是AR小队这些“精英人形”。虽然不知道现在身在何方，但如果HK 416在的话，大概会对指挥官报以无情的嗤笑吧。
416……
416，G11，UMP 9，UMP 45。
“我把不幸送到了……”指挥官一边往弹匣里压着子弹，一边念叨着那句话。那次周年庆期间的“假装钻石被偷”行动真的很有趣。不过指挥官脑子一热，对45说出了“以后还可能刻在墓碑上”这种话。
且不说把“对女人温柔是我的座右铭”这种话刻在墓碑上，指挥官现在甚至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有墓碑。说不定他正带着大家走向一条暴尸荒野之路。不过UMP 45说的“我不值得”，指挥官是绝对不同意的。
当然指挥官也明白她的意思。她这样一个人形，带着比自身价值大得多的秘密，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，即使被消灭也等同于人间蒸发。如果指挥官那么在意她，她也会很困扰吧。如果她当时能预知未来就好了。
现在的指挥官带着格里芬残部，在轻易就能碾死他的大人物手下干脏活。现在他是不是也算是和404处境相似了呢？依照指挥官的看法，他要是想保住自己和大家的性命，有两条路可以走。
第一条路，就是彻底成为大人物们不可以放弃的武器。掌握力量，掌握武备，掌握情报，最重要的是掌握秘密。在恐惧的平衡中，至少指挥官可以保全格琳娜和人形们。说不定这些秘密当中也包含着找回AR小队的希望，这是指挥官一直以来的执念。
或者走第二条路。被放逐者、弃子、影子部队、可有可无的小人物，微不足道的小兵……这些存在必须互相帮助，互相舔舐伤口，一起从大力量的包围网中逃出来。如果他们之间互相撕咬，那在一轮淘汰赛之后，兔死狗烹的结局也接近了。也许安洁莉娅也在应该被联合的人当中，但指挥官不知道有没有可能。
对了。做那个吧。指挥官想起了M16曾经做过的一件事。他想试一下。
这个练习在逻辑上很简单，想完成却很困难，至少对人类来说很困难吧。七发子弹，七个随机弹起、两秒之内重新倒下、距离不一的射击目标，全部击中就好。M16当时就一边说着“眼睛有一只就够了”“百发百中”之类的鬼话，一边无所谓一样地做着这项练习，也不知道是为了证明还是为了炫耀。
指挥官在靶道控制终端上设定好目标行为，举枪就位。
嘀——练习开始。
前三个目标还好，但当指挥官试图射击第四个目标时，第五个目标弹了起来，指挥官硬是看着第五个目标，射击第四个目标，当然打偏了。
“我没有没有人形的火控核心啊。再来一次。”
再来一次还是不行。
“再来。”
“虽然您不会听，我还是建议一句，别尝试不可能的事了。”也不知练到第多少遍的时候，指挥官的身后响起了这样的声音。指挥官拨开枪的保险，放下枪，转头看去，发现Vector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练习，站到了指挥官身后。
“帮我个忙，Vector。”指挥官说。
“请直接下令，指挥官。”
“教我点什么吧。随便什么。”
“指挥官，我还是请您不要尝试什么不可能的事。不过既然是命令，那请先让我看看您在做什么吧。”
指挥官又试了两遍，当然还是没有成功。
Vector幽幽地叹了口气：“所以说，指挥官，不要尝试不可能的事。不过如果您想失败得好看一些，用您这把武器应该是不行的。请在半自动模式下连续射击三发，不用管命中，尽可能快速地击发出去就好了。”
指挥官照做了。
“有没有感觉到那种延迟，指挥官？在子弹击发之后，扳机仿佛要延迟一瞬间才会复位的感觉？”Vector面无表情地指出了人类根本看不出来的事，“您需要另一把武器，扳机仿佛在积极地想要复位的那种。当然了，应该还是不会成功的。”
虽然没有Vector那样的洞察力，指挥官倒是知道一把那样的武器。他拔出自己的手枪。这次他带的不是Glock，而是一把“私人的”M1911，是很久以前克鲁格先生递给他的。以这把枪的尺寸来说，这样一把几乎全是金属的M1911算是比较重的，但是拿在手上仍然感觉比那把AR轻盈得多。指挥官把这把手枪举向靶道，试着做了几个瞄准的动作。它很适应指挥官的手掌，就像指挥官很适应它略显单薄的枪身。
“指挥官，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，我先……”
“有。先别走，Vector。抱歉。”
“没有必要道歉。”
指挥官扭头看了看Vector，心中突然有了个有趣的想法，也许并不只是有趣。他启动了射击目标。
然后就是一串完美的七连中。最后一个随机目标甚至在60米之外的地方，但是指挥官抬高了枪口，让以抛物线飞行的子弹落在了靶子上。
这可能是指挥官一生的巅峰了。
“啊，出乎意料。是因为更轻的武器、更小的动作？小概率事件终于发生了？”Vector这么说着，语气却不吃惊，听着竟然有点像是在哄孩子。
因为指挥官可以在受伤、疲劳的状态下用手枪击中三个涅托，那么当自己面前有七个涅托就好了吧。指挥官是这么想的，结果竟然成功了。
“这是偶发事件，”指挥官向Vector保证道，“我是不可能反复做到这个的。”
Vector轻轻点点头，大概算是她表达嘉许的方式吧，“还算有点自知之明”这种意思：“那么，指挥官，我的任务完成了？”
“完成了，Vector。多谢。不过之后还有其他的事要找你，在那之前你先忙自己的就好。”
“也没有必要道谢，指挥官。那么我先走了。”
指挥官看着Vector走出靶场的射击区。
“要是能把SOP2和她关在一个房间里就好了，”指挥官自言自语道，“不知道谁会影响谁多一点……”
“啊！”经过指挥官身边的97霰听得跳了起来，“那啥，长官，您听56冲说过‘养蛊’的事吗？这可不成啊！”
“听过是听过，事情有那么严重的吗？”指挥官记得，“养蛊”这个话题当时是作为鬼故事来讲的。
“绝对会有！就和让64式做香肠一样！”
“啊？”指挥官没明白。
在靶场度过了饭后时间之后，指挥官和格琳娜发现大家差不多都去休息了，就偷偷摸摸地忙了起来。
因为说是要请人形们吃个饭嘛。
“这样真的没问题吗？”格琳娜问。平时这些活动的计划多数是春田经办的，连格琳娜办起来都有点不熟练了。
“大概吧……不过最后也是要让春田来帮忙的，到时候可以再问她一下。比起这个，我们真的有酱油这个东西吗？”
格琳娜挠挠头：“应该有吧，之前看到56-1式做菜的，那个颜色应该是酱油吧。”
指挥官摸着下巴：“那应该就是有了。56-1挺会做菜的，也不像是会把东西烧糊成那种颜色的。”
“嗯……巧克力呢？”
这个指挥官倒是知道：“固态的巧克力还是有的，要巧克力饮料是没有的。春田说的。说不定化开之后也能喝，但如果不好喝的话就太浪费了。”
“我们也没有任何酒精饮料。”格琳娜说。
“太好了。谢天谢地。”指挥官拍手称幸。
“有可乐。普通的可乐和健怡可乐都是有的。”格琳娜察看着自己的记录。这一部分东西平常后勤管理时就会管到，所以她倒是很熟悉。
“那就是说柯尔特左轮还是会醉的……没关系，别让任何人搞到伏特加就行。虽然我们被关在这里也没条件搞到。”
“嗯，理论上来说私酿酒也是有可能的……”
“什么？”指挥官震惊了。
“不，但是这种事不会发生啦。大家都还不知道这个计划，不是吗？而且……”格琳娜说到最后，脸色突然就不好了。
“而且现在的大家，都不愿意给您添乱了……”
指挥官叹了口气，狠狠摸了一下自己的脸。
“格琳，”他给格琳娜倒了一杯水，“你是知道我的。不管我们的处境如何改变，都有些不会变的事。”
格琳娜勉强笑了一下，现在看来更像猫了：“指挥官……还是有些改变的啦。”
“对，”指挥官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，“还是有改变的。格琳也有改变啊，比如说如果是以前的话，这时候你就会考虑怎么让我拿出这个月的奖金了。重要的事情往往是那些一直没变的事情，它们是最能说明问题的。比如我们还在这里的事实。”
“我是因为现在没有机会啦，”格琳娜说，“这里也没有要我卖的东西嘛。倒是您……看上去就和以前不一样了。”
“但是除了现在必须要好好刮否则就会乱长的胡子之外，”指挥官说，“我还是那个指挥官。我还是相信最优解，我还是相信我应该忠于职责……职责，和你们。而且我还相信，我们每天为了彼此的努力，都会触发某种更好的结果，即使我自己活不到看见的那一天。”
“现在理解终于那些想要誓约的人形了，指挥官。真的很……您不会想给我也发一枚戒指的，对吧？”
指挥官哈哈大笑：“格琳娜！我是很希望你在身边，但容我提一句：你卖那些戒指！如果你在卖戒指的时候摸出来一个给自己戴上，然后问我要那枚戒指的钱，这事听起来可就太不对了！”
格琳娜也笑了：“要拒绝就好好拒绝嘛，指挥官。您可不能这样取笑我啊。”
“你瞧，”指挥官坐到了桌上，“你提得不算认真，我拒绝得也不算认真吧。现在是晚上，人不理智，而且你刚刚见识的是我最会说话的状态。灯光不够也可能让你看错了我的丑脸。”
指挥官观察着格琳娜的表情。嗯，没生气，那继续说吧。
“所以这是我的提议：等几天，给自己一个后悔的机会。哪天，哪个白天，我们一起去喝点什么。不是这种加班喝咖啡，而是专门的一次，我和你，我也不会拉人形过来。我们也许会发生什么，而且我也觉得格琳很有魅力。但即使什么也没发生，也大概会是段还算愉快的时光。而且我也觉得我早该多了解你一点了，毕竟不管怎样，你还是后勤官，我的朋友，以及带着人形把我捞出来的人。”
指挥官喝光了杯子里的水。说话太多了。口干舌燥。
“好吧，那么……一言为定？”格琳娜笑着，但已经不是那种格琳娜式的毫无负担的笑容了。她脸红得厉害，连耳朵都红了。
“一言未定。”指挥官说，“现在，我们聊太久了，时间也太迟了。剩下的明天再做？正好明天把计划告诉春田？”
“把计划告诉……啊，晚会的计划。好的，指挥官。”格琳娜把自己根本没喝的水放到桌上，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。
“啊，”刚刚走出办公室的格琳娜又把头探了回来，“指挥官，自动贩卖机里的咖啡不算哦。”
“我知道啦，”指挥官摆摆手，“你放心。按照正常标准这已经是约会了，我会上心的。”
“还有指挥官，稍微小心一下人形的士气吧。‘啊！被后勤官小姐捷足先登了！’什么的，您能想象有人形这么说吧。”
指挥官扶额：“对……这我也能……”
但是像G36这样的人形，是不会有任何怨言的。指挥官回房间的时候，看到了坐在门口长凳上清理内存的G36。大概是因为她晚上从来不进指挥官的房间，因此也没发觉指挥官根本不在里面。她就坐在长凳上，背靠墙壁，闭着眼睛，穿着得体，连头发都没拆。指挥官记得她在晚上是洗澡的，照这么说她是洗过澡之后立刻打扮了起来，然后整整齐齐地来到指挥官门口的吗……
“长官……”然后她还发现了指挥官。当然了，女仆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，为了让自己发挥最大的作用而精益求精，怎么可能这么大意地让一个人经过自己而不察觉呢？
“回去休息吧，G36，拜托。你不用做到这一步的，而且我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。我很感激你的心意，但是你这样会让我很有负罪感啊。”
“如果您有负罪感的话，长官，那还请您快点去休息。指挥官的健康就是对我和大家最好的补偿了。”
指挥官打开自己套间的门：“如果你一定要留在这里，至少在里面休息吧。指挥官套间里是有客房的。”
G36看起来非常为难：“长官，客房是供人类访客使用的……好吧，长官，请问您的沙发可以借用吗？之后我会负起责任整理的。”
“你……好吧，随你便吧。客房有浴室，我的浴室也随你使用……不，和你说可以用你也只会为难吧。反正我的浴室以及房间里的东西都可以用。G36你这样认为就好。然后允许我先洗个澡。”
因为G36就在门外，指挥官把长裤也拿进了浴室，这样洗完澡就可以直接穿上了。在G36面前穿着内裤晃悠可以说是异常地无以复加地不合适。指挥官洗漱完毕，喝了点水，和G36道了晚安。
这天晚上，指挥官没有做令人不安的梦。他只梦见RO迎面向自己走来，AR小队的其他四人在他身边聊着天。她们都很高兴，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、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一样。
“RO！”SOP2扑到了RO身上。RO抱着SOP2，轻轻拍着她。
“会有这一天的，对吗？”RO看着指挥官，摸着SOP2的头发，问道。
后面的事指挥官就记不全了。他在正常的时间醒来了，看着天花板，心情尚且算是平静。
“我尽力而为，RO。我也希望看到这样的一天。”他对着空房间承诺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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